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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被逼殉葬的妖妃(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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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免主君猜忌引發國朝內耗已經做了好長時間縮頭烏龜的陸大元帥表情難得有些呆滯的看著臂彎裏搭著把拂塵的公公出了好一會兒的神,才滿臉震驚之色的和旁邊的夫人朱氏交換了個眼神,結結巴巴地問道:“安、安公公,真的是我那閨女讓你特意過來帶兩個丫鬟進宮伺候她嗎?”

“是的,元帥大人,這確實是貴妃娘娘的意思。”安公公畢恭畢敬地答。

莫名覺得這公公今天的表情有些恭敬過了頭的陸大元帥有些不安地擡頭看了看已經黑成一片的天幕,“可是這不符合規矩啊,禁宮森嚴,又豈是兩個連身份都沒有仔細檢查過的丫鬟能夠隨意進出的。”

陸夫人朱氏也附和的點點頭,“是啊,公公,要不明天一大早我們就把人送到內務府去審核,等到一切安排妥當,再把人送進去如何?”

他們沒辦法不小心謹慎,誰知道這是不是皇帝琢磨出來的又一個想要把他們陷進去的大坑?

“明天在送進去?不成不成,”安公公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如果當真明早再把人送進去,別說是他這個小蝦米了,就是皇帝他老人家也要拽根白綾把自己給結果了。

腦海裏自動回想起今日貴妃娘娘那彪悍的把當今聖上的腦袋當西瓜一樣想怎麽拍就怎麽拍的驚悚畫面,安公公渾身都有些哆嗦的打了一個激靈。

隨後他幾乎是用一種近似於哀求的聲音對陸大元帥夫婦說道:“貴妃娘娘難得提這麽一個要求,皇上自然是無論如何都要滿足她的,還請賢伉儷發發慈悲,看在皇上一心為令嫒著想的份上,高擡貴手,讓奴婢把那兩位好姐姐領回去吧。”

“翠紋和碧痕不過是本帥府上再尋常不過的兩個丫頭,哪裏當得起公公您一句好姐姐?使不得、實在使不得。”

安公公的出格表現讓陸大元帥心裏警鈴大作,身上的汗毛也被嚇得悉數炸了起來。

“至於我那閨女的性情我和她娘都非常清楚,最是乖巧懂事不過。只要公公好生和她說道一二,相信她絕不會再堅持著要兩個丫頭今晚就進宮去服侍她了。”

“最是乖巧懂事不過?”安公公瞪著眼珠,表情錯愕的重覆陸大元帥說的這話,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問題了。

“是啊,怎麽了嗎?”陸大元帥疑惑的看著滿面震驚之色的安公公。

“沒!沒怎麽!”安公公條件反射的大叫一聲,“貴妃娘娘花容月貌、蕙質蘭心,心地善良,溫婉賢淑確實是這世間頂頂好的女子,沒有人能夠比得上她!”

“……公公,也沒必要這麽誇獎小女,”陸大元帥被安公公這一通流暢至極的馬屁拍得臉都紅了。“實不是我故意與公公為難,而是公公所言確實有些不合規矩……再說,翠紋和碧痕雖然自幼在本帥府中長大,身家並無任何問題可言,但是為了以防萬一,該有的例行公事還是不能夠缺少的。”

可問題是你今兒不讓咱家把那兩丫頭帶進宮去,整個皇後都要被‘最是乖巧懂事’的貴妃娘娘鬧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寧啊!

安公公只差沒被陸大元帥的油鹽不進給弄得掉出兩滴眼淚出來了。

深知自己就這麽回去絕對討不了好的安公公想方設法絞盡腦汁的試圖讓陸大元帥改變主意——可陸大元帥要真這麽好說話,也不會被朝中一些被他氣得半死的人暗地裏取了個陸木頭的諢名了。因此,使勁渾身解數的安公公不得不耷拉著腦袋,如同一只耷拉著腦袋的掉毛鵪鶉,一步三回頭的帶著幾個小太監離開了陸府,重新往皇宮所在的方向去了。

等他回到關雎宮,一眼就瞧見他幹爹吳德英守在寢殿的門口當門神。

眼瞅著他過來的太監總管吳德英眼前一亮,連忙往他身後看去,“貴妃娘娘點名要的那兩個丫鬟呢?你怎麽還不讓她們上前來伺候?不知道娘娘一直在惦記著她們嗎?”

安公公垮著個苦瓜臉,撲通一聲就在吳德英面前跪下了。

“幹爹!你可一定要救我!一定要救我啊!陸大元帥根本就是個頑固不化的石頭人啊,不論我怎麽和他說好話,他都不肯把那兩個丫鬟叫出來讓我帶走——直說這不符合規矩!說要先把那兩個丫鬟送到內務府去審查一下,免得將來出現什麽禍患危及到皇上和後宮中人的安危啊!”

“他、他怎麽能這樣呢?他身為一個父親難道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有多難纏嗎?”今天同樣被貴妃折騰的太陽穴抽抽直疼的吳德英聽說幹兒子居然沒把陸拾遺要的人帶回來,頓時眼睛的瞳孔都因為恐慌而縮成針尖大小了。他拈著個蘭花指對準幹兒子的腦門就是一通狠戳,“你怎麽就這麽沒用?!哪怕是撒潑打滾也要把人帶回來啊!你知不知道你不把人帶回來不僅你的腦袋有威脅,咱家也要跟著你受掛落啊!”

“幹爹,我真的什麽辦法都用盡了,可那陸大元帥他就是油鹽不進啊!”安公公這回是真想哇的一聲哭出來了。“對了,幹爹,您知道陸大元帥是怎麽形容貴妃娘娘的嗎?”安公公從地上爬起來,用從嗓子眼裏擠出來的聲音湊到吳德英的耳邊,把陸大元帥那句話毫無保留的重覆給他聽。

“最、最是懂事乖巧不過?”吳德英的那張老臉也和他幹兒子的一樣在瞬間扭曲成了一團。“一直以來咱家都以為陸大元帥是個一輩子都不曾打過誑語的實誠人,沒想到,呵呵,還真沒想到——”

“沒想到什麽?”穿了身便服,手裏還拿著個美人錘的皇帝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寢殿門口,他板著一張龍臉威嚴的掃過兩個太監瞬間僵硬的面孔,最後把視線定格在安公公身上。

可憐的安公公剛剛才離開地面的膝蓋又自動自發的重新奔回去和地上因為新主人的入駐才換上沒多久的青石板相親相愛去了。其他的太監宮女們也在這個時候宛若下餃子一樣的跪了一地。

“那兩個丫鬟呢?怎麽沒見到?你可別告訴朕陸大元帥不願意把她們交給你帶回來?”皇帝語氣不善地冷哼一聲。

渾身都在止不住打擺子的安公公哭喪著臉,把他在陸府受挫的經歷毫無保留的匯報給皇帝聽。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朕的安全著想?所以才不肯在今晚就直接把人送進來?看樣子,咱們的這位陸大元帥是誠心想要違抗朕的旨意啊!”皇帝瞇了瞇眼睛,已經在心裏深刻懷疑對方是不是故意用這樣的方式來整他。

“皇上,不知娘娘她現在……”吳德英壯著膽子壓低嗓門瞟了眼寢殿內裏,“睡著了沒有?”

“狗奴才!”皇帝直接一腳踹在了吳德英的腿肚子上,“她睡著了如何?沒睡著又如何?你該不會也和那群沒眼力界兒的蠢貨一樣,也以為朕當真怕了貴妃不成?”

六歲就做了皇帝的貼身小太監,一直不離不棄跟著他到了今日的吳德英吳大總管歪歪趔趔的在幹兒子的攙扶下從地上爬起來用一雙死魚眼默默的低頭去看自己主子手裏還拿著的那個美人錘。

皇帝也順著他的視線望了過去。

此時無聲勝有聲。

只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極大挑釁的皇帝龍目一瞪,把手裏的美人錘用力扔在地上,又狠狠踩了兩腳,才要板著張龍臉沖著吳德英大發雷霆,關雎宮的寢殿裏就傳來了一陣怒氣沖天的河東獅吼,“老不羞!你又死到哪裏去了?!要你給我拿個美人錘好好的捶捶背你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你就是這麽疼我的嗎?啊?你就是這麽疼你的心肝兒的嗎?啊?!”

皇帝表情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周圍的太監宮女們一個個耷拉著腦袋裝隱形人。

吳德英強忍住拿同情眼神去偷窺自家主子的沖動,語氣既體諒又頗為心疼的說了句:“皇上,要奴婢幫您把美人錘撿起來嗎?”

皇帝陰沈著一張臉沒有說話。

敏感察覺到現場氣氛越發詭譎可怕的安公公盡可能的把自己縮成龍蝦狀努力裝死。

“老不羞!你不止人老了耳朵也聾了嗎?!沒聽見我再叫你嗎?還不趕緊給我滾進來!”

這時關雎宮寢殿裏又傳來了震耳欲聾的咆哮聲。

“皇上,您再不進去,娘娘可就不只是動動嘴這麽簡單了。”吳德英小心翼翼的提醒道,邊提醒還邊不忘偷偷瞄了瞄皇上還有些腫的龍腦袋。

“元帥明知道朕的心肝兒想念服侍她這麽多年的兩個丫鬟,居然也不肯讓小安子把她們帶回來,既然這樣,那就讓朕親自去請吧!”皇帝義正詞嚴地說:“為了朕的心肝兒,別說是深更半夜的白龍魚服去帥府了,就是讓朕去上刀山下火——”

“老不羞!你到底跑到哪裏鬼混去了?!還不快給我滾進來!再不滾進來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這時候,寢殿裏的貴妃娘娘明顯已經在下最後通牒了。

一番赤膽忠心還沒有表完的皇帝在聽了那句“對你不客氣”的話後,就仿佛被獵人追殺的兔子一般,陡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躥到關雎宮的宮門外面去了,臨走前,他還沒忘吩咐沒有完成任務的小安子進去給他頂缸。

“不論貴妃娘娘怎樣責罰你,都是你應該受的!誰讓你沒有完成任務,還要朕親自出馬走上這一遭呢!”直接無視了小安子那如喪考妣的絕望眼神,皇帝就猶如剛逃出生天的鳥兒一樣帶著吳德英和一隊護衛,緊趕慢趕的乘著馬車,逃也似的往帥府所在的方向疾馳而去了。

“大帥!大帥!快開門啊!不得了啦!大帥!”

一門心思的覺得皇帝半夜要兩個丫鬟定然是有什麽陰謀的陸大元帥才和兒子女婿們憂心忡忡的開完會,回到被窩裏安慰同樣如同驚弓之鳥一樣的結發妻,臥房的門就被人劈裏啪啦的拍響了。

向來不喜歡在睡覺的時候身邊有外人的陸大元帥吹胡子瞪眼睛的起身去開門,他邊伸手去接妻子朱氏遞過來的衣裳,邊按著她的肩膀重新往床上壓,“你就不用起來了,我這就去外面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被他按得險些撞到頭的朱氏哭笑不得地反攥住丈夫擱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外面現在鬧成那樣,我如何睡得著?還是和你一起去瞧瞧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吧。”

陸大元帥皺眉看著妻子的黑眼圈,“也不知道是誰在這個時候還大吵大鬧的,等我把罪魁禍首揪出來,一定會重重責罰他二十軍棍!”

夫妻倆匆匆拾掇妥當開了門,帥府大管家的妻子劉氏一身淩亂,臉色異常惶恐不安的雙手絞擰著站在門口,嘴裏哆哆嗦嗦的對出聲問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的陸大元帥道:“大帥,不得不了,皇上來了!現在就在前廳裏等著您過去!”

只覺得腦門上憑空被人扔了個炸雷的陸大元帥臉色在一瞬間都變得極為的扭曲和繃緊,額頭也有青筋在一蹦一蹦的用力鼓動。

他用力咬著後槽牙,死死握住妻子朱氏的手,聲音嘶啞而萎靡的一開口就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皇上帶來了多少人馬?整個帥府都已經被他派人團團圍起來了嗎?帶兵的將領又是哪個?你認得嗎?跟本帥有沒有來往?還有他對我們府上的人可有沒有個什麽處理章程?以及拾娘,在宮裏的拾娘怎麽樣了?現如今還安好嗎?”

劉氏表情一呆,“大帥,您到底在說些什麽啊?奴婢怎麽聽不懂?”

陸大元帥忍著滿心的焦慮之情,又要再問一遍,這時反倒是陸夫人朱氏像是領會了什麽似的打斷了丈夫即將出口的話,目光灼灼的問劉氏道:“皇上是一個人來的嗎?還是帶了一大堆人?”

“就帶了一位塗脂抹粉的公公和一小隊護衛。”劉氏趕忙答道。

“皇上都多少年沒有來過我們帥府了?他既不是來抄家問罪的?那是來做什麽的?”陸大元帥百思不得其解的喃喃自語道。

“甭管是什麽,我們趕緊帶著孩子去前面迎上一迎吧,在這麽延誤下去,指不定他又要在你腦袋上扣一個對上不恭的跋扈帽子了!”這些年已經習慣皇帝沒事有事往自家老爺腦袋上潑臟水的陸夫人駕輕就熟的催促道。

陸大元帥如夢初醒般地用力握了握妻子的手,“那我們現在就過去,劉氏,你也趕緊安排人去把少爺和少夫人他們趕緊叫起來,就說聖駕來了,讓他們趕緊去前廳和我一起迎接。”

劉氏慌不疊的應了,趕忙提著裙子匆匆帶著同樣滿身淩亂,半睡半醒的提著羊角燈的丫鬟們去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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